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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聚散兩無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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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的狂歡(一)

阿珩痛楚的眼光讓我顫抖,我用帶淚的聲音低訴:“百日之內不完婚,三年後也要完婚的。”

他用兩只手捧著我的臉,凝視我的眼睛,“我不會和馮詩菡結婚的,不管百日之內,還是三年後。我要娶的人是你,等再過一年半,我拿到博士學位回國,你也大學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我無法說話,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懾服,一種奇異的感覺像浪潮似的淹沒了我。我覺得自己的心跳得穩定而柔和,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激動,可是,淚水卻充盈了我的眼眶,模糊了我的視線,“你家裏人,會同意嗎?”

“同不同意都無所謂了”,阿珩俯下頭來,輕輕的吻去我臉上的淚水,“我以前被迫訂婚,是為了媽媽,現在媽媽已經去世,再也沒有人能動搖得了我的決心了。我不稀罕汪家的財產,更不圖馮家的家業。就憑我的學歷,走到哪裏都可以幹一番事業。如果我離開濱城去別的地方工作,你願意跟著我嗎?”

我用力的點頭,淚水撲簌而下,他整個人都變成了水霧中模糊浮動的影子。

他又吻了我,這一次是重重的,火熱的。我闔上眼睛,用整個心神來捉住這神奇的一瞬,本能的反應他。

我把另一個房間收拾好,將上回葉妮雅清洗過的床單重新鋪好,阿珩幫我從高處的櫃子裏取出絲絨被被芯,裝進被套。這裏便成為阿珩暫時的居所。

我怕冷畏寒,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睡覺時阿珩將我裹入他的被窩,把我冰涼的腳放進他溫暖的雙腿間,用他的懷抱焐熱我的手。

“能告訴我……你媽媽為什麽……逼你娶馮詩菡嗎?”我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眼簾微垂,低低的問。也許我的問題不合時宜,可是,我迫切想要解開心頭的疑問。

他的胸膛起伏漸劇,“為了……報仇。”

我驚異的張開眼睛,撐起身來註視著他。

他淒苦的笑了笑,“聽起來似乎很荒唐,可的確是事實。馮詩菡的父親當年拋棄我媽媽,毀了她的一生,所以她要我毀掉馮詩菡,娶她再拋棄她,還有,搞垮馮家的企業。”

震顫間,馮萬全那篇關於紅玫瑰白玫瑰的愛情散文,還有那個被他喚作“靜兒”的女子,那樣清晰的在我腦海中重現,靜兒,就是黃靜阿姨吧?她是那朵紅玫瑰,是馮萬全心口那顆難以忘記的朱砂痣?

“馮詩菡的父親為什麽拋棄你媽媽?”我輕聲問。

阿珩凝視我,傷心和孤苦清清楚楚的寫在他的眼睛裏,“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媽只是大概告訴我,他們是在外地上學時認識的,那個年代,不像現在這樣開放,但他們……當時我媽懷了身孕,還生下一個女兒,可是,那男人狠心拋棄她們母女,回到濱城,奉父命娶了富豪之女。”

“那個孩子呢?”我不知該如何形容內心的震驚了。

“我媽承受不了世俗的偏見,也沒有能力獨自撫養孩子,就把孩子送人了”,阿珩啞著嗓子說,“送走了孩子,我媽的心也被掏空了,她因懷孕被學校開除,我外公外婆也將她趕出了家門。她一個人在外頭漂泊,淒慘度日,直到遇上了我爸。我媽原本是心氣很高的人,後來卻淪落到給人當情婦的地步,我能想象得出,她經受了多少磨難,還有內心的痛苦掙紮。”

我終於讀懂了黃靜阿姨面對小寶時眼中的熱淚,也明白她臨終前那句“是我錯了,對不起”的含義,她一心覆仇,不惜拿兒子的幸福作為賭註,沒想到卻因此毀了一個和她有同樣命運和遭遇的女子,也害了她的親孫子。

我抱住阿珩的頭,把他緊攬在我的胸口,和他一起痙攣著,“那個孩子,後來怎麽樣了?”此刻我愈發真切地感受到媽媽的偉大,她接受了我肚子裏那個被世俗所唾棄的孩子,和我一同面對,一同承擔,用她的母愛為我遮風擋雨,撐起一片天空。

“不知道”,阿珩的聲音壓抑的透出,“我媽不敢打聽,她對我爸隱瞞了過去的那段經歷,把秘密深藏在心底。如果被我爸,特別是被我奶奶知道,她怎麽可能進得了汪家的門。”

片刻的沈寂過後,我滿懷歉疚的淒然哀泣,“你媽媽她……都是為了救我才會……”

“別說了”,阿珩啞聲打斷我,“如果是這樣,我們更應該好好在一起,才不會辜負了我媽的一片苦心。她已經想通了,願意成全我們。”

我沈默了,我們緊緊相擁在一起,彼此撫慰,忘了時間,也忘了空間。某一個時刻,我突然驚醒,不知道幾點了,我忘了去叫醒小寶尿尿。一看時間,淩晨2點50分,幸好還沒有錯過時間。

我著急的下床,阿珩將我拉住,在我耳邊低喃:“順便把套子拿過來。”

我滿臉發熱的跑開了。小寶迷迷糊糊的尿完又繼續酣睡,我拉開床頭櫃抽屜,取出那盒之前阿珩留下的避孕套,回到房間,像燙手山芋般的丟給阿珩。他接過,凝眸望著我,那對眼睛黑夜般深邃,星辰般光亮,火炬般燃燒著,我立即被照亮,被吞噬了,再也顧不得矜持,投進了他的懷裏。他緊緊攬住我,嘴唇渴求的緊壓在我的唇上。

“葶葶”,他一面吻我,一面喘息的低語,嘴唇在我的唇邊和面頰上摩擦,“我要你,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把我們分開了。”

我迎合著他,我們纏繞著,喘息著,擠壓著,仿佛都想在這一瞬間吞噬了對方,讓兩人匯合為一體。

一夜纏綿直至天光微熹,我疲憊的在他懷裏沈沈睡去。忘了調鬧鐘,睜開眼睛已經接近中午12點了,我驚得一骨碌從床上翻身下來,我怎麽可以睡到這麽晚,小寶呢,小寶醒了怎麽辦?

但我立刻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外頭傳來了阿珩和小寶的笑鬧聲,我打開門,他們倆正趴在地上玩飛行棋。

“姐姐睡懶覺,大懶蟲”,小寶一見我就嚷嚷。

阿珩微笑著說:“不能這樣說姐姐,她很累,需要休息。”

“為什麽很累?”小寶天真地問。

我一陣臉熱。

阿珩戲謔,“她昨晚做運動了。”

“做什麽運動?”小寶很好奇。

阿珩只好胡謅了,“做……仰臥起坐。”

“什麽是仰臥起坐?”小寶追根究底。

阿珩還真的躺在地上,給小寶做仰臥起坐的示範動作。

我哭笑不得的出了客廳,去浴室刷牙洗臉。

洗完臉,抹了點護膚品,正準備出去,阿珩走進浴室,從身後將我摟住,他的臉頰貼著我的,“休息夠了沒有?”

我從鏡子裏看到自己暈紅的臉,“你怎麽起得來?”

“我的體力比你好”,他輕撫我發燙的臉,“我已經學會怎麽帶小寶了,我在的這段時間就不用送全托了,我負責接送、陪伴他。”

“你很喜歡小孩子嗎?”我眼眸輕睞。

他攏了攏我披散的長發,“算不上喜歡小孩,但我就是沒來由的很喜歡小寶,跟他在一起,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當然了,如果將來我們有了孩子,我一定會把他捧在手心裏疼愛。”

我震顫了一下,擔心眼神洩露我內心的淒惶,我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都喜歡,男孩女孩都好”,他伸手抱住我,聲音溫柔得讓我心酸。

我覺得有眼淚往自己的眼眶裏沖,全心都充塞著某種強烈的、難言的情緒。我還不能告訴他小寶的身世,雖然他和家裏鬧翻了,但那終歸是他的家,汪思賢死了,現在他成了汪家唯一的兒子,第一繼承人,我沒有能力和汪家爭奪阿珩,更無法為小寶覓得穩定的保障。

“嘻嘻,哥哥抱姐姐,羞羞”,小寶什麽時候溜進來的,我和阿珩居然都沒有發覺。

阿珩松開我,轉而向小寶張開雙臂,“哥哥抱你吧。”

小寶也顧不上我了,立即撲進阿珩的懷裏,阿珩將他高高舉起,轉了幾圈,小寶樂的咯咯直笑。

阿珩住在我家的那段時間,他真正承擔起了一個父親的責任,雖然他對這樣的身份毫不知情。他每天早晨起來給我和小寶做早餐,然後送小寶去幼兒園。這樣我可以多睡一會兒,直接去學校。下午他去幼兒園接小寶,回家給他做晚餐,督促他完成興趣班的繪畫作業,教他念英文單詞,學算術。我每天晚上自習課下課後回家,阿珩已經給小寶洗完澡,在床上給他講睡前故事了。

這樣的幸福感來得太不真實,我反而患得患失起來,總是惶惶不安,害怕黑夜的來臨,擔心睡一覺,睜開眼睛,阿珩就會消失不見。但我在阿珩面前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情緒,每當小寶睡著後,我們便縱情享受二人世界。

我腳涼怕冷,阿珩上網查找了冬季泡腳的藥方,買來生姜和紅花,晚上睡覺前取一塊生姜用刀拍扁,再取一份紅花,用紗布包好放在水利一起燒開,再加一勺鹽給我泡腳。

悲傷的狂歡(二)

睡覺時腳暖和了,但手還是冰涼,阿珩將我的手揣在他溫熱的肌膚上,冷得他哆嗦著嘆氣,“手怎麽這麽涼。”

“手涼沒人疼”,我裝可憐。

他用吻封住我的唇,“誰說沒人疼,哥哥疼你。”

我便撒嬌的喚他“阿珩哥哥”。

“再多喊幾聲”,他對這稱呼上癮了,“聽你這樣喊,我就想起你15歲的時候,那時候的你,純得像一泓清水,那麽溫柔、清澈。”

我不喊了,覺得肉麻,“現在我不純、不清澈了是嗎?”

“被我汙染了”,他很沒有誠意地檢討,“是我的錯,過早的奪走了你的純真。可是如果重來一次,我肯定還是會控制不住。”

“你就是流氓本性”,我薄嗔,“殘害未成年少女。”

“那就讓流氓本性暴露得更加徹底吧”,他二話不說,開始動手扯開我的睡衣。

我故作忸怩的掙紮躲避。我的手機鈴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我急忙推開他去接聽電話。

葉妮雅的來電讓我很意外,記憶中她從來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下周全校迎新春晚會,我要跳一段芭蕾舞,你能給我擔任鋼琴伴奏嗎?”原來她是為節目的事情來和我商量的。

“當然可以,你需要什麽伴奏音樂?”我說話的時候,阿珩的身體從後面貼上來,手鉆進我的保暖內衣,很不安分的四處游走。

我一陣陣的顫栗,體內燥熱的焚燒著,幾度差點呻吟出聲,只能竭力壓抑著自己。

“你怎麽啦,聲音好像不大正常”,葉妮雅聽出了我的異樣。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沒什麽……我……剛睡下……也不是……還沒睡……那個……”

“我要跳的舞段是《天鵝之死》”,葉妮雅很快的說,“不打擾你了,我這兒有鋼琴譜,明天拿去宿舍給你。”

“天鵝之死?”在我聽到葉妮雅說出這四個字的那一剎那間,我有種奇異的、虛飄的感覺,我想我一生都無法忘記這一瞬間的感覺,那樣強烈的震撼著我。

但是那種感覺很快被阿珩破壞了,他取過我的手機丟在一旁,撩起我的上衣,他的吻細細密密的落在我的身上。

“阿珩哥哥”,電流般微微震動的快感讓我嚶嚀出聲,手指無意識地磨蹭著他的頸部。

“葶葶”,他舔舐著我柔嫩的肌膚,迷亂的低喚。

欲火迅速燃起,和風細雨轉為疾風驟雨,我們**相對的時候,他將我抱起,讓我坐到他身上,雙腿盤住他的臀部。他以緩慢但有力的韻律逐漸深入我,捉住我的腰肢盡情擺動。水乳交融的滿足感和面對面的親密感將我們同時送上**的巔峰,再也沒有比這更纏綿悱惻的姿勢了吧。酣暢淋漓過後,他緊緊摟住我,力氣大得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

那段時間我們夜夜遨游太虛幻境,維持一整晚的柔情蜜意。可是,有幾次半夜醒來,身邊總不見阿珩的身影。我悄悄披衣下床,將房門拉開一道縫隙,見他仰靠在沙發上,一個勁兒的抽煙,一面用手揉壓著太陽穴,罩在煙霧底下的臉憂慮而疲憊。

我默默地窺視著他,然後在他起身後迅速回到床上裝睡。過了一會兒,他進屋,在我身旁躺下,側過身來環抱住我,他沈重的嘆息聲在深夜裏顯得格外的淒涼。

我知道他的憂慮從何而來,我幾次見到他背著我接聽手機,聽那口氣是汪守成打來的。有一次他慍怒的對著電話那頭低吼:“大哥留下的爛攤子,憑什麽要我來收拾!”

我偷偷的聽了個大概,像是汪思賢生前擅自決定簡·愛集團大規模投機期貨交易且由其個人掌控,導致集團虧損嚴重,負債累累,現在只能依靠馮氏集團註資來減少相應負債。此時如果阿珩悔婚,將對整個簡·愛集團造成致命的打擊。

當初黃靜阿姨想方設法促成阿珩和馮詩菡的婚事時,一定不曾料到,她的個人覆仇行為會演變成關系到家族利益興衰的真正意義上的商業聯姻,這已經嚴重違背了她想要搞垮馮氏企業的初衷。這就是人生,時時在變,事事在變。

阿珩不願讓我知道這些事情,我也不敢問。但有一天晚上他那再也壓抑不住怒氣的聲音大得差點把小寶吵醒,我不能繼續裝聾作啞了。

“什麽事這麽生氣?”我柔聲問。

“還能有什麽事”,他苦笑,“我覺得自己現在成了貨物,供人等價交換。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屈服的。”他語聲稍頓,又用緊張而擔憂的語氣問我,“我暫時不去英國了,我們馬上結婚,先到別的城市去,再申請你和小寶出國,你同意嗎?”

我的心漏掉了幾拍,定了定神,提醒他,“我還沒有畢業。”

“不用等畢業了,我養得起你,再說我也舍不得你畢業後去當高級護士,做那樣的臟活累活”,他嚴肅而認真地說。

“我不要讓你養”,我同樣嚴肅認真地告訴他,我不要成為他的附屬品,我要自立自強,“你也不能半途而廢,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還在乎那一年半嗎?等你拿到博士學位,將來也更有自立門戶的資本。”

其實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讓他為難,不願令他背負上沈重的十字架。那畢竟是他的父親,他的家。如果他為了我而拋下一切,導致整個集團崩潰,他一定會內疚、自責。我只能寄希望於,尋找到更為妥善的解決方法。甚至有一天,汪守成也會像黃靜阿姨一樣,善心大發成全我們。

阿珩無奈的吻了吻我,悵惘嘆氣。

後來我常常想起那天我們的對話,我痛心疾首的後悔過,後悔沒有不顧一切的嫁給他,和他一起遠走高飛。如果我們一起出國,一家三口便可真正團聚,小寶也能夠在國外接受良好的教育。但是那時候,我涉世太淺,對於人心的險惡程度也沒有清醒的估計。如果我能夠自私一點,多為自己考慮一點,我和阿珩的命運軌跡也不至於發生日後那般天翻地覆的改變。

周日的時候,葉妮雅到家裏來,與我合練《天鵝之死》。《天鵝之死》由俄國舞蹈編導米哈伊·福金在1905年為古典芭蕾的傑出代表巴甫洛娃創作。音樂選用了法國作曲家聖桑(1835-1921年)《動物狂歡節》組曲中的第十三曲,即由大提琴與鋼琴演奏的《天鵝》。

這次葉妮雅的舞段是純粹的鋼琴伴奏,琴譜對於我來說並不難。我周六苦練了一整天,小寶全權交給阿珩負責。周日上午繼續練琴,下午葉妮雅便來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踮起腳尖跳芭蕾舞,之前她的幾次演出,我都因為各種原因錯過了。

葉妮雅氣質優雅,舞姿優美,富有古典韻味,天鵝角色非常適合她,表演細

膩,令人印象深刻。連阿珩這樣的外行都為她的舞姿所著迷,誇她用修長纖細的肢體,將憂傷哀婉的白天鵝詮釋得那樣完美。小寶也拍著手說葉姐姐跳舞好好看。

可是,“天鵝之死”,這樣傷感的舞蹈和鋼琴旋律,讓我沒來由的心情沈重,

那份悲傷的情緒沈甸甸的壓著我,讓我透不過氣來。

阿珩帶小寶出去玩的時候,我終是忍不住詢問葉妮雅,為何要選擇如此悲情的舞蹈。

“先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葉妮雅舉手輕理鬢邊的散發,動作一如既往的優雅,“我從小父母離異,寄養在外公家,16歲之前,我的日子過得還不錯,那時候外公的身體還好,是當家人,有他疼愛我,保護我。可後來外公病倒了,改為大舅舅當家,我那個十惡不赦的大表哥殷振揚開始不斷的騷擾我。我避之猶恐不及,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又有什麽能力反抗。在我17歲生日的那天晚上,殷振揚借著醉意強暴了我,那是**啊,可我的大舅媽知道後,反倒一口咬定是我勾引表哥,還說如果我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外公和大舅舅,她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勾引表哥,是個可恥的狐貍精。”

葉妮雅閉上眼睛,慘慘的笑了,“有了大舅媽的撐腰,殷振揚更是有恃無恐,我成了他的性奴,他不管心情好壞,都可以隨時在我身上洩欲,變著法子折磨我。我哭泣、哀求過殷振揚,求他放過我,可換來的只是他變本加厲的摧殘。我墮過好幾次胎,醫生說由於反覆吸刮宮腔,造成子宮內膜損傷,以後恐怕很難生育了。”

我大為驚愕,如此說來,上回在醫院見到葉妮雅做人流,那孩子不是許錚亮的,而是殷振揚的了,“那許錚亮呢,你和他……”

天鵝之死(一)

“我和許錚亮的交往,清清白白的”,葉妮雅幽渺太息,“其實我談不上有多喜歡他,但是他對我很好,總是給我無微不至的關懷,我便嘗試著接受他,回報他的關心。我很希望許錚亮能夠成為我的依靠,讓我從此擺脫那個惡魔。我特意把交男朋友的事情告訴外公和大舅舅,希望他們支持成全我。

我還是太天真了,外公和大舅舅都不反對我談戀愛,可殷振揚是個變態惡魔,他毒打了我一頓,惡狠狠的警告我,說我這輩子都只能屬於他,當他的玩物,不準我和其他男人接近交往。許錚亮,他根本就不是殷振揚的對手,而且那天殷振揚到酒吧大鬧一場後,許錚亮追問我表哥為什麽反對我們交往,我知道隱瞞不了,將表哥虐待我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他聽了之後便提出分手,他有處女情結,接受不了我那樣的過去,他一直以為我是純潔無瑕的。”

我為葉妮雅感到心痛,她承受的苦難實在太多了,那孱弱的身體怎堪負荷。

“在最初被殷振揚淩辱後,我曾經想到過死,連安眠藥都準備好了”,葉妮雅語意淒然,“但是也許是命中註定吧,那天晚上,殷振揚逼我陪他去酒吧喝酒,就在時光酒吧,我聽到了高鵠的演唱,他的歌聲,還有他的人,仿佛有種神奇的力量,竟然喚起我求生的渴望,讓我放棄了尋死。我也因此愛上了高鵠,我不敢抱有任何奢望,只要能經常看到他,聽到他的歌聲,就心滿意足了。我會偷偷的到酒吧去,混在他的歌迷當中,和他們一起歡呼,一起流淚,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淚珠從葉妮雅的眼中跌落,掛在她的睫毛上,似兩顆搖搖欲墜的水晶。她對高鵠,水月鏡花般的唯美戀情,空擲情思,黯然傷神,我也唯有深深感嘆,怎不**雨淚中。

“殷振揚,是被我害死的。我們去為高鵠作證,殷振揚肯定不會放過我們,也不會放過高鵠。所以,我決定先下手為強”,葉妮雅的話鋒陡然一轉,坦白得讓我驚愕難言,“正好範萱找到了我,她不知從哪裏打聽到我被殷振揚淩虐的事情,提出交換殺人。”

“範萱為什麽要殺汪思賢?”我驚問。

“範萱,是黃靜失散多年的女兒”,葉妮雅道出了更為令我震驚的事實,“當年黃靜未婚先孕,生下女兒後送人。前兩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母女相認,範萱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她一心惦記著汪家的錢財,要求黃靜給她一大筆錢作為補償。但是這件事情被汪思賢知道了,他揚言要公開這一醜聞,將黃靜母子掃地出門。只是當時汪思賢一門心思想著先把他的父親趕下臺,自己當董事長,只要汪守成失勢,對付黃靜母子更是不在話下了。範萱便決定下手除掉汪思賢,如果汪思賢死了,她就可以從母親那裏得到更多的錢財。”

葉妮雅告訴我,她和範萱達成了交換殺人的協議。殷振揚那種好色的男人其實是很容易對付的,在桐州酒店的時候,範萱主動勾引殷振揚,殷振揚立即上鉤了。酒店監控攝像頭遭破壞,是殷振揚自己搞的鬼,他擔心攝像頭拍到範萱上他的房間,結果反而給範萱提供了有利的機會。範萱進房間後,讓殷振揚喝下摻入致幻劑的紅酒,然後清洗好杯子放回原位,再引誘殷振揚上了16樓天臺。

毒死趙郁馨,再偽造成自殺假象的,也是範萱。趙郁馨發現殷振揚和範萱約會的事情,約範萱到房間裏談話。範萱猜到趙郁馨有所發現,因此起了殺機。這回範萱有幫兇,就是黃靜阿姨,黃靜阿姨也是個計算機高手,當年她在大學學的就是計算機專業。是黃靜阿姨侵入酒店監控系統,破壞了監控畫面。

葉妮雅說,黃靜阿姨並不同意範萱對汪思賢下手,她不願意女兒成為罪犯。但是範萱已經自作主張弄死了殷振揚,黃靜阿姨只好為女兒作掩護。我這才明白,原來那晚黃靜阿姨打電話催我和阿珩早點回酒店,是為了作案。那天我跟阿珩說起黑客入侵監控系統時他那般緊張,肯定也猜到是黃靜阿姨所為了。

至於葉妮雅殺害汪思賢的手法,利用列車時刻的詭計與我先前猜測的一樣。葉妮雅和範萱都知道我和阿珩的關系,算準了阿珩會和葉妮雅交換火車票,一切都在她們的掌控之中。

範萱故意告訴汪思賢錯誤的火車到達時間,因此汪思賢到達火車站時,只接到了葉妮雅一人。葉妮雅對汪思賢說她一個人先到,是有事要和他商量,若換作其他人,汪思賢一定會有戒心,但對葉妮雅,他全然沒有防備,上車後喝下了葉妮雅遞給他的,加入了安眠藥的礦泉水。

藥效很快發作,汪思賢昏然睡去,而後葉妮雅開車到了山崖邊,把汪思賢推下山崖,再開車返回,將車子停在火車站附近的小路上,自己回到火車站內,混入站臺上的到站乘客當中。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怕,對嗎?”葉妮雅攤開雙手,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不,殷振揚該死,他死有餘辜”,我急切地說,“只是,你用這樣的方法覆仇,代價實在太大了。警方已經懷疑到交換殺人了,估計很快就會查到你的頭上。你趕緊逃吧,逃到國外去。”

“逃?”葉妮雅閃動著眼珠,淚水迅速的濡濕了睫毛,“如果能逃,我早就逃離殷振揚的魔爪了。可憐天下之大,竟沒有我一個弱女子的容身之處。”她擡起一對朦朦朧朧的眼睛,“你不會去告發我吧?”

“怎麽可能”,我幾乎要發誓了,“謝謝你對我的坦誠和信任,我絕對不可能告訴其他人的。”

葉妮雅淚眼輕闔,“謝謝你,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我很想邀請高鵠來看我的表演,但我沒有勇氣去邀請他,我擔心他不肯來。”

“我會向他轉達你的意思”,我立即接口。

“如果他不肯來,請你一定想想辦法,說服他”,葉妮雅用哀求的口吻,“這次演出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以後恐怕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我鄭重承諾,“好,如果他不答應,就算綁我也要把他綁到演出現場。”

葉妮雅淒涼的微笑了一下,大大的眼睛裏蘊蓄著哀傷,還有更多的固執的深情。

“殷振揚那個被打瞎眼睛的拜把子兄弟是什麽人?”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葉妮雅眸光一冷,“他叫胡川,父親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師。”

“鼎鼎有名的大律師,該不是胡聰明吧?”我脫口問出。

葉妮雅訝然的望著我,“就是胡聰明,你認識他?”

“不算認識”,我想起那次尷尬的追尾事件,臉上又開始發熱,“範萱,是胡聰明的情婦。”

葉妮雅微怔了一下,“怪不得範萱會知道我和殷振揚的事情,估計是聽胡聰明說的,那父子倆都不是東西,胡聰明也是個陰險小人,當初高鵠被判重刑,就是他在背後使壞。”

我的心跳愈發的沈重,良久無語。

第二天中午我專程去找高鵠,樂隊在排練,我照例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人應答。

是高鵠開的門,我們同時一楞。我楞住是因為他把一頭長發給剪短了,我差點認不出來,一時間難以適應。而他發楞,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突然造訪,加上那晚他和葉妮雅在我家幹了荒唐事,難免尷尬。

“你怎麽……把頭發給剪短了?”我瞅著他的小平頭,和以前長發飄飄的風格實在差別太大了,一下子從浪漫主義轉為了現實主義。

高鵠的表情顯得不大自然,“理掉三千煩惱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忍俊不禁,我抿嘴輕笑,“我今天來,是想邀請你來參加我們學校的迎新春晚會。”

“你要在晚會上表演節目嗎?”他問。

我點頭說是的。

“你是一個人表演嗎?”他又問。

“不是”,我正思索著如何婉轉表達,他已經先開了口,“想邀請我的人,不是你吧?”

我被問住了,幹脆也不和他兜圈子,實話實說,“我是替葉妮雅來邀請你的,我和她合作了一個節目,她跳芭蕾舞,我彈鋼琴。當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夠去觀看我們的演出。”

高鵠低沈的嘆了口氣,“如果是你的獨奏,我一定去捧場。但是……對不起,請你替我謝謝她的一片好意。”

“你一定要去,算是我求你,行不行?”我既然接下了葉妮雅交待的任務,不管怎麽樣都必須完成,“她要跳的舞段,是《天鵝之死》。”

“天鵝之死?”高鵠怔住了,“為什麽要選擇這個舞段?”

“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祈禱般的說,“但願你能了解她的故事,和她所經歷的一切苦難。她是一只高貴優雅的天鵝,可是,命運對她太不公平了。”

天鵝之死(二)

高鵠的眼睛變得晦暗,眉頭輕輕鎖攏。沈默良久,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的重重一點頭,“好吧,告訴我時間和地點,我會準時到場。”

“謝謝”,我用感激的口吻說。

“沒什麽好謝的”,他悠悠的回答,心神似乎飄浮在另一個世界裏,“我並不是一個無情的人,只是……”

“只是你太過癡情”,我接過他的話頭。

高鵠目不轉睛的凝視我,逐漸的,他的眼眶濕潤了。“再見”,他倉促轉身,身影很快消失在那扇古舊的木門後。

我帶著紛雜淩亂的心情回到家,阿珩正靠在沙發上深深的吸著煙,一口口煙霧把他包圍著,籠罩著。我嘟起嘴準備過去搶煙,他搶在我之前將煙頭掐滅了。

“又抽煙”,我嘴上責備,心卻絞緊疼痛。

他站起身,湊過來要吻我。我躲開,“滿嘴煙味兒。”

“好好,我錯了,我去漱口”,他真的去倒水漱口,再回來摟住我,“現在可以了嗎?”

他嘴裏還有淡淡的煙草味,其實我並不反感,就是對他抽煙這種有害身體健康的行為很抵觸。現在他主動認錯,我也不好再較真,主動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這一吻便一發不可收拾,我們迅速來電,他的唇從我的唇上移開,含吮我的耳垂,咬啃我的頸部,他的**如猛獸般蘇醒。

“我……下午要上課”,我被他挑逗得心神蕩漾,卻突然意識到這樣下去我會遲到。

他在我耳畔低喃:“可以不去上課嗎,我很快要走了,很想多和你在一起。”

我已經欲罷不能了,在他的引誘下,我做出了一件從未做過的瘋狂事——逃課。”

我趴在床上,他的吻蜻蜓點水般的落在我的頸背,我心中綻放的漣漪逐漸形成洶湧波濤時,他從後方進入我的身體,我感受著他溫暖的身體傳遞的緩慢但紮實的律動,被動地釋放誘惑魅力,身體被吞沒,現實世界也消失了。我在他的奮力沖刺下擺蕩身軀直上雲霄,欲仙欲死。

我們變換著各種姿勢,纏綿了一整個下午。幼兒園放學時間快到了,我才渾身酸軟的從床上爬起來。翻看手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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